窗外咖啡色的天空酝酿着一场夏季常见的暴雨,雨滴如同襁褓中的婴儿蕴含着蓬勃的“生命力”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依旧晶莹透亮。风挑起的惨白窗帘是这间压抑的房间里唯一的灵动。凌乱的地板,斑驳的墙面,破碎的镜子,和并不完整的镜中人,遍布着颜料的痕迹,或大红或湖蓝。看似热闹的色彩并不足以撑起压抑的气息,风游走过团成一团的稿纸,掠走了许多,房间的主人公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,他拎着一桶颜料画着什么,没有画板,没有画布。他在破碎的镜子里作画。那是一面几乎占满墙壁的镜子。想画的主题是自画像。他不知道自己张什么样了,因为面前的碎镜上画着各式各样的脸,各种各样的人,年龄最小的是一个6,7岁的女孩,最大的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,他可以是众多人脸中的任意一个,他也可以有很多个不同的身份。脚边燃着火星的烟头,和床上已经干了的酒精污渍,诉说着杂乱的生活。他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颚,把手中的颜料泼向“人脸镜”那些人脸却好像活了一般拼命避开泼来的颜料。一个个面容扭曲,表情怪异,在镜面上扭来扭去,挤作一团。一桶又一桶的颜料让这些人脸避无可避,全部被覆盖。五秒,五秒钟之后那些被泼上去的颜料凝聚成了一个人型,模糊的五官。“他”从镜子里走出来站定在男人的面前。可是男人脸上并没怪异的神色,反而平静如死水。“他”伸出手。男人想看清他的面貌所以拉住他,静静的向前移动,房间里的颜色静静的向前移动。汇聚在两人脚下最后像藤蔓一样攀上了“他”的脸汇聚成模糊的五官。那是一张平凡且几乎陌生的脸庞。男人慢慢向碎镜走去。一步,两步,他的身体以很奇妙的姿势与镜子融为一体。他突然站住,原来是烟头的火星烫了一下脚趾,窗边吹来的冷风让他猛然清醒。男人转头看向镜子,哦已经不是镜子了是一面墙,碎片和着鲜血在掌心流淌,他无措的看着满地的镜片。是的他用手把本来就碎掉的镜子一片一片扣下来。但是这些都不用在意。他惊恐的盯着面前的墙壁,那上面画着一个男人,一个让他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男人,那人是他自己。